十二月二十三日傍晚,黑狼率领三千瓜基利犬裔,奔行近三百里,一举攻陷西南特科斯部落的祖地,空虚的手蛇城。</p>
三千犬裔精锐在城中劫掠了一夜,又在城外劫掠了一日。按照黑狼军团长的指令,劫掠的瓜基利战士没有追杀逃入山林的部落民,只是四处在盆地放火。附近的十多个特科斯村庄被完全点燃。</p>
滚滚的浓烟从天际升起。谷仓燃起大火,存粮被烧毁,茅屋被烧尽,特科斯人的村庄化为一旦。到了二十四日夜里,整片富庶的手蛇盆地,便到处都是不灭的火光!</p>
军团在手蛇城中,好好休息了一夜。二十五日上午,黑狼亲手点燃手蛇城的酋长大厅,红猴则点燃存粮充足的谷仓。很快,大片的火焰就在城中各处燃起。七千妇孺被军团释放,向北方逃散。逃散的妇孺大多神色惨白,面露惊恐,随身带着三日的粮食,被喝令向北方逃亡,投降山谷外的王国。当然,没有人监管。她们经过城市北方,只会看到一座首级垒砌的京观,震慑着所有的特科斯人。</p>
朝阳初升,两千多犬裔战士聚集在手蛇盆地南方。呆鹿带着数百红发猎手,已然先行南下,作为大军斥候。</p>
黑狼站立在城南的小丘上,注视着手蛇城在火海中燃烧。大量的黑烟升腾而起,在天空变幻着形状。现在正是旱季,天上没有降雨,这样的大火就决不可能被人力扑灭。</p>
“哈哈!走吧,全军南下!”</p>
黑狼满意大笑,挥了挥手,纵身往南方奔去。数千犬裔便嚎叫着,如群狼般起行。在休整了两日后,他们士气正旺,要摧毁一切敌人!</p>
红隼盘旋在山林的上空,在缭绕的烟雾中,寻找充饥的猎物。它巡视了片刻,嗅到了危险的气息,决定离开。因为此刻,在这片盆地与周围的山林里,散布着三万将要陷入饥饿的部落民。</p>
二十七日下午,三千瓜基利军团奔行一日半,行过六七十里山路,在野山村一带(今tehuantepec,ichoa),追上了正在撤退中的两千特科斯民兵。这些民兵来自更南方的沿海部社,分属于好几个贵酋头人。</p>
在看到手蛇城方向的大火后,各部贵酋惊惶不安。敌人深入山区,攻陷了手蛇城,难道奇马利大酋长已经战败身死?他们在原地停留一日,等到了几个北方的溃兵,得知入侵的敌人“成千上万,凶狠残暴,如狼群般嚎叫”。</p>
面对手蛇盆地危急的局势,各部贵酋讨论半日,做出决定:撤军南下,不去管大酋长部落的手蛇城。各部回村社自保,把部族尽快迁入山中!两千特科斯民兵终于匆忙南撤,没到一日,就被奔行的红发猎手突袭。</p>
“嗖嗖嗖!”</p>
凌厉的箭雨激射而过,击杀带羽的头人,射死反击的猎人。特科斯人的队伍很快松散开来,陷入失去指挥的混乱。</p>
“嗷呜!”</p>
数轮箭雨过后,数以千计的瓜基利战士就嚎叫着,从侧翼发动袭击!他们士气旺盛,穿着防护的棉甲,挥舞着手中锋利的铜矛,把衣着简陋的特科斯民兵轻易刺死!</p>
特科斯民兵来自不同的村社。他们野战的士气仅仅维持了一刻钟,就有村社民兵率先崩溃,转身逃命。接着,溃散迅速扩大,如风一般吹过。数以千计的民兵,就四散向山中奔逃!</p>
“嗖!”</p>
黑狼迅疾一箭,射死一名穿着布衣的特科斯战士。接着,他垂下大弓,环顾战场。敌人已经完全溃败,犬裔们正在兴奋嚎叫,疾奔追杀。</p>
“真是不堪一击!”</p>
黑狼撇了撇嘴,问向身旁的特科斯人亲卫兼向导,马维克。</p>
“马维克,这里是那里?”</p>
“头儿,这里是特万特佩克,‘野兽出没的山脉’。前面的山间小村,就是野山村。在这里,山间的通路就会分叉,一条去往西南,一条去往西北。”</p>
马维克低着头,恭敬回答。他出身于沿海的特科斯部落,一向以勇武著称。数年前,他被塔拉斯科王国征调,在西征中抵抗墨西加联盟。随后,他战败被俘,皈依了主神的信仰,加入到禁卫军团中,成为了一名勇敢的投掷先锋。</p>
再往后,黑狼组建瓜基利军团,带走了五百先锋,其中就包括马维克。马维克熟悉南方山区的地形,在冒险的南下进击中是重要的向导。</p>
“两条山路?”</p>
黑狼眉头扬起。他看向西南,一条狭窄的山道在林中蜿蜒,只是稍稍平坦。他又看向西北,一条更狭窄的山道看不到尽头,地势则逐渐升高。</p>
“各去往哪里?”</p>
“西南的那条去往无尽的大湖边,只有一百二三十里。西北的那条去往科利马山区的火河城,大约在两百里左右。”</p>
“科利马山区,火河城!”</p>
黑狼喃喃低语,眼中浮现出渴望的光芒。他舔了舔嘴唇,带着强烈的战意。</p>
“马维克,你去过火河城吗?”</p>
“啊!头儿,我没去过火河城。”</p>
马维克猜到了军团长的想法,吓了一跳。他连忙劝诫道。</p>
“头儿,火河城一带极为肥沃,至少有八九万西部特科斯部族聚集。科利马大酋手下,能随时拉出一两万战丁,数千能战的精锐。更何况,对面还有地形优势...”</p>
黑狼抿嘴不语。他注视着西北的山路,那里是殿下念念不忘的地方,也是一个巨大的蛮子巢穴。这次王军南下,二十万西部特科斯部族一直处于动员状态,只是没有出山。现在要是打过去,说不定迎头撞上两三万部族兵...</p>
好一会后,黑狼才压制住胸中的杀意,看向西南。</p>
“嗯。那我们就继续南下...马维克,好好带路!”</p>
“遵命,头儿。”</p>
马维克神情一松,点头应是。接着,他看着黑狼的脸色,小心的建议到,</p>
“头儿,沿海各部社间关系复杂,与奇马利的盾牌大部落并非一体...有些村庄,可以成为大军的盟友,比如...”</p>
“嗯,马维克?”</p>
闻言,黑狼嘴角勾起。他看向追随多年的老部下,笑着问。</p>
“比如你出生的村庄?”</p>
“啊!军团长英明。营中还有几十个特科斯亲卫来自沿海部社,分属于十几个村庄...”</p>
“嗯,看在你们的面子上,我会手下留情。”</p>
黑狼笑了笑,神情一肃,厉声决断。</p>
“既然有了沟通的使者,那么这些村庄,人丁与粮食全部带走!”</p>
瓜基利军团追杀了溃军半日,直到夜幕降临,才带着割下的首级返回。两千特科斯民兵被击杀六百,其余溃逃各处。大军驱散了野山村的上千山民,就在村庄安歇。</p>
二十八日一早,三千犬裔就继续南下,照例一把火烧了山村,留下一处战后京观。接着,军团一路向西南行进一百二十里,沿途的村庄尽数焚毁,两万多特科斯部落民失去粮食,流落山林。</p>
三日后,在一年中的最后一日,黑狼托尔泰克终于抵达了广阔的海边,太平洋的东侧边缘。这是他有生以来,第一次看见海。这也是数千荒原上的犬裔战士,第一次看见海。</p>
黑狼震惊的站在沙滩上,望着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。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天空的尽头,闪亮着耀眼的波光。海鸟在近海的天空中盘旋,不时发出清脆的鸣叫。而大海是如此的深沉,唯有起伏的波涛声,留在人们的心中。</p>
“这就是殿下说的海?无尽的大湖,去往遥远大陆的危险旅途?”</p>
半晌后,黑狼才艰难开口。</p>
“难怪殿下总是说,浩如烟海,浩如烟海...羽蛇神就是坐着蛇筏,去了这里?”</p>
红猴与呆鹿对望一眼,同样相顾无言。接着,呆鹿叹了口气,说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