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弥勒佛祖啊!这就是大米的味道,能幸福的流泪的味道啊!…”</p>
“哈哈!助一郎,这可是最好吃的越国大米,来自琵琶湖北岸,越前国的敦贺郡,也就是莲如上人传法的地方!那里的水好、土好,种出来的米也香的很。别说是在北陆,哪怕在整个天下,都是好米!…”</p>
“佛祖庇佑!渡边君,我之前只在家主的宴会上,吃过陆奥国的平贺郡大米,已经比胜山馆一带种的好吃了。没想到这越国的大米,又糯又粘,米香十足,吃起来更是回味甘甜!…”</p>
“!好吃!真好吃!…”</p>
铁锅中翻滚着鹿肉和米粥,冒着喷香的白烟。肉是雪原的驯鹿肉,米是北陆的越国米。而敦贺郡一带,则是后世的福井县,水质极好,土也好,正是越光米和玉露茶的出产地。至于陆奥国的平贺郡,则是青森米的产地,也算是陆奥国为数不多的、产好米的地方。</p>
此刻,煮粥的篝火旁,正围坐着四个努力吃粥的干饭人,僧兵渡边真澄,船奉行村上季通,养马人助一郎,船匠金善树。每个人都狼吞虎咽,吃着这来之不易的肉粥,甚至激动地流下泪来。而米好肉又香,一口热乎乎的鹿肉粥下肚,浑身就在这寒冷的冰天雪地里,瞬间暖和了起来。</p>
“呼!家主慷慨!这样香的米粥,哪怕没有一根大根酱菜,只吃米,我也能吃上一辈子!…啊!像我们这样的下级武士,如果不是是出海航行贸易,又怎么可能吃到这样的米!”</p>
“不错!弥勒佛祖显灵了!村里普通的乡民,一年到头,也吃不到一次大米啊!”</p>
“哈哈!助一郎,你说乡民穷苦,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次大米,这我是相信的…”</p>
听到两名蛎崎家家臣的感慨,僧兵渡边真澄眼神闪动,一边大口吃着鹿肉,一边笑吟吟地问道。</p>
“可是,村上君,你是蛎崎家的船奉行,难道平日里也没有大米饭吃吗?”</p>
“呼!佛祖见证!渡边大人,你是武家嫡流,又一直呆在富庶的京畿,哪里会知道,我们这些虾夷地武士的苦楚…别说我们蛎崎家,就连出产好米的南部家,普通的中下级武士,那一个月也根本吃不上两次大米!能日日吃大米的,那得是多么豪奢的人家?恐怕连家主信广公,都舍不得啊!…”</p>
船奉行村上季通吃完米粥,又把手中的陶碗舔干净了,这才满足的长呼出一口气,满足的简直像是升仙了一般。随后,他掰着手指头,给已经被称呼为“大人”的渡边真澄,好好地讲了讲普通武士的穷苦日常。</p>
“渡边大人,在穷苦的陆奥国,大米能是举行宴会的贵重食物。蛎崎家的大米,都在高仓里严格的保存的。实际上,胜山馆有些苦寒,能种大米的水田,并不多…”</p>
“哦?那陆奥的乡民和武士们,如果不种稻米,那平日里又种什么,吃什么呢?”</p>
“佛祖见证!乡民和武士们,平日里种的,自然是麦、粟、稗、芋!”</p>
说起种田的活计,村上季通倒是一下子精神了起来。在和国,穷苦的下级武士根本不可能脱产。哪怕是50石的封田,20石的俸米,要养活一大家子人,还要给家主交贡赋,那日子也是紧巴巴的,必须要下田劳作才行。</p>
眼下是15世纪末的日本,水利设施很是欠缺,又有着大量的山地、旱地、盐碱地,适合种稻米的水田其实不多,产出也很不足。大米确实是大名们才舍得经常吃的贵货。就连一百年后,伊达政宗的心愿,也不过是“有朝一日天下太平了,我要吃红豆饭、芋头萝卜汤和新鲜的沙丁鱼!”</p>
而大名们的标准用餐,织田信长是一荤两素一碗汤,再加上最喜爱的茶泡饭。而德川家康更节俭,腌萝卜就米饭,连鱼都很少。这种用餐的标准,最根本的原因是和国人多地少、山多田少,物资非常匮乏!不用说和富饶的大明比,就连一水之隔的朝鲜,那都完全比不上。</p>
“平日里种麦、种粟、种稗、种芋?村上君,伱仔细说说!麦是那种唐地磨粉做面的小麦吗?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