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场规模壮观的拔河。</p>
拔河的地点位于天空,参赛者一方是一只从虚空探出的大手,另一方则是一条从塔中游出的蓝色大鱼。</p>
比赛用的绳索由空间涡流绞成,无形无质,却又比任何有型的绳索都更结实。</p>
鱼翅与大手搅起的狂风呼啸着向四面八方切割而去,数百米范围内的树木、房屋在这股狂暴的气息下化作湮粉。骇人的热浪从那空间涡流中淌出,似乎要将整个世界融化。</p>
枯黄之地的法阵再一次发动。</p>
无形的波纹重新激荡,绞索链接、大网张开,将那条蓝鱼束着,向上提去。</p>
网罗中央,大鱼被法阵与空间涡流包裹,原本缭绕在周身的蓝色潮水终于消散,露出晶莹剔透的皮肤,隐约可见鱼皮下流淌的血液、骨骼,还有那块影影绰绰的斗篷。</p>
处于下风的大鱼安静了一秒。</p>
然后它向内缩了一圈。</p>
身形骤然小了一圈。</p>
一点蓝意在那一缩之下,出现在大鱼核心,随之而起的,是一股毁灭性的气息,正以那点蓝意为核心向外弥漫开来。</p>
“它要自爆”</p>
法师塔中一位老巫妖怪叫一声,但还没等它说完,乌利希爵士便冷哼一声,瞥了那老巫妖一眼。</p>
老巫妖瞬间化成一座石像,脸上依旧残留着惊恐的表情。</p>
爵士重新将目光投向半空中。</p>
大鱼身上散发的毁灭气息弥漫开后,终于冲破空间涡流的束缚,出现在战场之外,带着一股超新星爆发时的明亮感,向四面八方辐射而去。</p>
尼基塔骤然一怔。</p>
因为在那颗超新星爆发一瞬间,她的灵魂深处隐约听到了鲸鸣般的一声长吟。那声长吟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与内容,以至于一瞬间,她的大脑无法解析其中的信息,出现了短暂的空白。</p>
蓝意一闪即逝。</p>
但那深入灵魂的吟啸声却冲破九霄,打破巨手降临后对这片天地的封锁。</p>
被驱散了云彩、太阳以及星光的灰蒙蒙的天空,在这声吟啸声中破开了一个小洞,洞外露出了一点星光。</p>
那点星光似缓实急,穿过那个小洞,落在了大鱼额头。</p>
大鱼身上的蓝意戛然而止,但它的叫声却骤然欢快起来,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,即便隔着很远,尼基塔也能够清晰的触摸到那是逃离死亡边缘,重获新生时的欣喜。就像她在荒漠中第一次饮下巫师鲜血时的感受。</p>
乌利希爵士没有一旁小女妖多愁善感的敏感情绪。</p>
它的脸色有些阴沉。</p>
因为那点星光落在鱼头后,那条大鱼身形与气息立刻轻灵了几分。原本紧绷的空间涡流似乎也无法束缚它的身形。</p>
就像从龙卷风的风壁飞到了风眼处,那条大鱼摆脱了随波逐流的命运。</p>
然后它昂起头,再次尖啸一声。</p>
在啸声中,蓝色的大鱼出现惊人的蜕变。</p>
它的鱼头慢慢缩小,身子由圆润变得细长,两侧的鱼鳍则变得更加宽大、甚至超过了身长,鱼皮上那些闪耀着星光的符,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片片羽毛。</p>
尼基塔立刻意识到自己见证了一个罕见的魔法时刻。</p>
她看到了一头大鲲化作鹏鸟的过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