乞颜讨是个很有学习能力的将领。</p>
他跟着乞颜金瀚打秃发部，就将乞颜金瀚的用兵手段，学了个三四成。</p>
他被岳少谦痛揍一顿，但也将岳少谦的守城本事，学了零星半点。</p>
因而，乞颜讨在守城上，也算是颇有经验。</p>
而且其麾下的将士，也并非单一的郡兵，还有大量从雍凉战场上下来的百战精锐。</p>
加之胡人天生英勇善战，并不好对付。</p>
在乞颜讨的指挥下，这群老卒，渐渐稳住了守势，有条不紊的守着城。</p>
乐顺虽然偶登城墙，但攻城战终究没那么容易。</p>
并非一两天就能夺城。</p>
刘恪当然也不急。</p>
和岳少谦一同装病划水，顺便练一练其他的将领。</p>
反正不管你乞颜讨能力如何，手下的兵马如何。</p>
劣势始终摆在这里。</p>
只要后面的石周曷聪不支援，迟早能拿下城池。</p>
五天之后。</p>
一个偏将衣衫上尽是血水，跑到乞颜讨身边，道：</p>
“将军，不好了，南门的汉军向着城头发起了总攻，那边快要坚持不住了！”</p>
“这个刘雉儿！”</p>
乞颜讨一巴掌拍在城头上，皮都险些磨破了。</p>
尽管这次刘恪甚至都没有亲自来到城下，但也不妨碍乞颜讨找他发泄。</p>
要是没皇帝带病亲征，这些汉军士卒，哪来的士气如虹？</p>
提起这病情，乞颜讨就恨得牙痒痒。</p>
病就是病，没病就是没病，歇会儿就好了是什么意思？</p>
你病情还是间歇性的是吧？</p>
但不得不说，真就给乞颜讨唬住了。</p>
说那刘雉儿是真病吧，他愣是一直病着不死。</p>
说是假病吧，偏偏又不亲自登先。</p>
不是乞颜讨夸张。</p>
以这些年汉帝的战绩来看，只要他带着棋盘先登，武陵郡估计这几天就被攻破了。</p>
说不定还能把驴车开到城头上。</p>
乞颜讨思来想去都没思路，只好暂且放下，应付眼前的事情。</p>
要是在几个汉军将领手中，都守不住城，也别想刘雉儿的事情了。</p>
“城头上的兵马不能撤，让城里的世家大族拿点诚意出来，一定要给我顶住！”</p>
“是！”</p>
“啊！”</p>
乞颜讨身边一声声惨叫响起。</p>
原来城外土山上的床弩，发挥了极为霸道的效用。</p>
床弩最早出现于春秋战国时代，由绞盘上线，射程较远，但是精准度不佳，一般采用大规模齐射的战术。</p>
到了大汉，才开始大规模普及。</p>
现在汉军之中的床弩，是耿三吉通过船弩捕鲲，不断累积的数据、经验，制造出的新式床弩。</p>
虽然没什么划时代的发展，但杀伤力依然格外恐怖。</p>
而且那参差不齐的音律声，让战场显得更加混乱。</p>
一些没习惯于声音的东胡士卒，极其不习惯，心神慌乱。</p>
唯一的缺点，可能是消耗比较大。</p>
床弩的磨损、特制弩箭的消耗，都是钱。</p>
所幸一直都有世家商船，从吕宋回来，带来一批又一批的好东西。</p>
“这怎么打！”</p>
要是射来的是流矢，乞颜讨还能仗着武艺，一刀给它劈飞。</p>
可要是弩箭.</p>
飞的是谁，还真不一定。</p>
乞颜讨想要躲着弩箭，但控弦的汉军将士们也不傻，都盯着他。</p>
偏偏乞颜讨又不好躲下城头。</p>
以至于，有些狼狈。</p>
“啊！”</p>
床弩的精度不够，但顶不住汉军现在真的豪横。</p>
一支粗大的箭矢射向乞颜讨，即使有亲卫举盾抵挡，乞颜讨也在巨力之下，被冲击得一个趔趄，摔倒在地。</p>
“不好了，将军中箭了！”</p>
“将军，将军！”</p>
周围士卒，见乞颜讨倒地，无不是大惊失色。</p>
刘恪本来只是出来遛个弯儿，打个哈欠放放风，顺便告诉将士们，皇帝只是病了，还没死。</p>
没想到正好看到乞颜讨倒地的一幕。</p>
虽说他另有一番谋划，但能就这么拿下武陵郡，也不错。</p>
他立即改换声调，操着一口纯粹的石周曷部东胡口音，大声道：</p>
“乞颜讨死了，乞颜讨死了！”</p>
土山上操控床弩的将士们，兴奋地欢呼起来。</p>
好些个将领拼了命的攻城，都没能成功登上城墙。</p>
他们却能用床弩射死敌军主将。</p>
头功在他们！</p>
然而，兴奋的气氛，很快被一个士卒的惊疑声打破。</p>
一众将士纷纷望去。</p>
只见乞颜讨竟然重新站了起来，没有倒下去。</p>
“你们干什么，区区床弩而已！”</p>
“本将是从乞颜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，别说床弩，就是那刘雉儿的棋盘，都不一定能伤到！”</p>
“大惊小怪些什么！”</p>
只见乞颜讨从地上爬了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，冲着将士们吼道：</p>
“还不去列好阵型？！”</p>
一众士卒，见乞颜讨无恙。</p>
便默默收敛起喧闹的情绪，重新聚集起斗志，纷纷回到各自的点位上。</p>
“将军，你怎么样？”</p>
一员偏将来到乞颜讨身边，忍不住询问道。</p>
“.还好。”</p>
乞颜讨沉默一阵，望了望无力垂着的右臂。</p>
他是没中箭，弩箭也并未穿透大盾。</p>
但手臂折了。</p>
他低声对副将道：</p>
“不可外传，本将且先休养两日。”</p>
“你与军中诸将，负责监督士卒守城，等本将伤情好些了，再上城头。”</p>
“将军.”</p>
乞颜讨完好的左臂摆了摆：</p>
“本将自然不会就那么躺在榻上。”</p>
“城中兵卒不多，本将会以征调青壮守城为由离开。”</p>
那副将看着乞颜讨完全抬不起来的右臂，叹了口气，道：</p>
“也只得如此……”</p>
“报！！！”</p>
乞颜讨话还未下城墙，一个士卒便跑了进来，禀报道：</p>
“将军，那乐顺又先登了，侯君延也增派了两千兵马强攻，弟兄们快要顶不住了！”</p>
“真该死啊！”</p>
乞颜讨闻言，右臂险些举了起来，差点创造医学奇迹。</p>
时间一晃，又过去了八日。</p>
武陵郡城城下血流成河。</p>
这八天来，汉军白天攻城，晚上使投石车、床弩、冲车，各种花里胡哨的攻城器械，冲击武陵郡城的城防工事。</p>
武陵郡城士卒，已经折损了三千多人。</p>
汉军作为攻城的一方，也伤亡了将近五千人。</p>
武陵郡城城头，被投石车轰击得残破不堪，墙体也出现了几个大洞。</p>
这让乞颜讨升起了一种，汉军是拿他们练级一样的感觉。</p>
白天呢，就是在练那些新兵蛋子。</p>
晚上呢，则是训练将士们对攻城器械的纯熟运用。</p>
至于抚恤、器械损耗？</p>